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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方喆,我们班有两个神。一个是校花刘依依,长得漂亮,家里有钱,是所有男生绕着飞的蝴蝶。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只扑棱蛾子的蜜蜂。另一个是学神江安,安静得像一棵盆栽,永远在做题,唯一的爱好是给盆栽浇水。我一直以为她是个需要人保护的软柿子。直到刘依依那条号称一万块的项链丢了,她哭着指认是江安偷的。所有人都信了。我也信了。然后,我亲眼看着那只“软柿子”,是怎么面无表情地,一步一步,把那只漂亮的“蝴蝶”翅膀给撕了。我才明白,有些人不是没脾气,是她的段位太高,我们这些凡人,连让她生气的资格都没有。这是一个冤大头幡然醒悟后,写下的观察日记。1.蝴蝶和盆栽我叫方喆。高三七班,一个很普通的名字,在一个很普通的班级。但我们班不普通,因为有两个极端。一个叫刘依依。校花,我们班的,也是我们学校的。长头发,白裙子,笑起来眼睛弯弯的,像月牙。她一出现,整个走廊的空气都比别处甜一点。男生们看她,眼神都是亮的。我也不例外。我觉得她就是那种,小说里写的女主角。善良,美好,身上带着光。另一个极端,叫江安。她就坐我前面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我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后脑勺。扎个马尾,穿着最普通的校服,干净,但也没什么特点。她不是不漂亮,就是那种,你把她扔人堆里,三秒钟就找不着了。她太安静了。像教室角落里那盆绿萝。你知道它在那儿,但你从来不会特意去看它。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三件事:做题,听课,去窗台给她的那几盆多肉浇水。下课十分钟,别人都在闹,她在做题。体育课,别人在打球,她在树荫底下背单词。我有时候觉得她活得挺累的。但我跟她不熟,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。大多是,“同学,借下橡皮”,或者“老师说作业交一下”。她会点点头,把东西递过来,或者把作业本收走。话很少,声音也小。所以,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,我毫不犹豫地站了队。我站在了蝴蝶那边。因为蝴蝶在哭,哭得梨花带雨,让人心都碎了。而那盆盆栽,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。太静了,静得让人觉得她有罪。那天是周二下午,最后一节是体育课。大家都在操场上疯。刘依依说她身体不舒服,留在教室休息。江安呢?好像是去老师办公室问题目了。反正我没在操场上看见她。体育课结束,我们大汗淋漓地回到教室。一进门,就感觉气氛不对。刘依依趴在桌子上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她那几个闺蜜围着她,一脸的气愤。“怎么了这是?”班长王浩走过去问。刘依依的闺蜜,张莉,抬头就喊:“依依的项链不见了!”“她妈妈从法国带回来的,一万多呢!”嘶——教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。一万多。对我们这些高中生来说,是个天文数字。那是一条很漂亮的铂金项链,坠子是个小小的爱心,镶着碎钻。刘依依天天戴着,宝贝得不行。“放学前还在的,就在桌斗里放着,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?”张莉的声音又尖又利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教室里扫来扫去。像探照灯。最后,这些探照灯,不约而同地,停在了同一个地方。停在了江安身上。江安刚从外面进来,手里还拿着个物理习题册。她好像没搞懂状况,脸上有点茫然。然后,刘依依抬起了头。她眼睛红红的,挂着泪珠,楚楚可怜。她伸出手指,直直地指向江安。“是她!我看见了!”“体育课的时候,我迷迷糊糊睡着了,感觉有人在我桌子旁边。”“我睁开眼,就看到江安的背影,她匆匆忙忙地出了教室!”空气瞬间凝固了。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。江安?偷东西?怎么可能?她看起来那么……那么无害。但我的心,还是偏了。因为刘依依哭得太伤心了。她说:“江安,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太好,但你也不能偷东西啊。”“你把项链还给我,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这话说的。又体贴,又善良。还顺便把江安的“作案动机”都给点出来了。江安家里条件确实一般,她穿的用的,都是最朴素的。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。从怀疑,变成了鄙夷。就连我都觉得,刘依依说的,好像有点道理。你看,蝴蝶就是蝴蝶。连哭,都能哭得让人心生怜爱。而盆栽呢?江安站在那儿,没哭,也没辩解。她只是看着刘依依,眼神很平静。平静得有点过分了。她问了第一句话。她说:“你说你看到我的背影?”声音不大,但很清楚。所有人都听见了。2.第一个问题刘依依愣了一下,然后用力点头。“对!就是你的背影!你那个马尾辫,我不可能认错!”她旁边的张莉也跟着帮腔:“没错!我也觉得奇怪,体育课时间,江安你鬼鬼祟祟回教室干嘛?”说得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一样。教室里的气氛更紧张了。大家都在等江安的反应。是哭着否认?还是惊慌失措地辩解?我当时想,这姑娘完了。被校花当场指认,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我们班主任老周正好从外面经过,听到动静走了进来。“吵什么呢?高三了,不知道抓紧时间?”老周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,有点地中海,平时挺和蔼。但发起火来,谁都怕。张莉立刻抢着把事情说了一遍,当然是添油加醋版的。什么“蓄谋已久”,什么“人赃并获”。老周的眉头皱成了个“川”字。他看向江安,眼神也带上了审视。“江安,到底怎么回事?”江安还是没看他,也没看周围的同学。她的眼睛,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刘依依。像在看一个……嗯,一个很有趣的实验品。她问了第二个问题。“刘依依,你看清我背影的时候,教室的灯是开着还是关着?”这个问题,问得没头没脑。所有人都懵了。刘依依也懵了。她下意识地回答:“当然是关着的!我趴着睡觉,谁会开灯啊!”“哦,关着灯啊。”江安点了点头,语气平淡得像在问“今天作业是什么”。然后,她转向班主任。“周老师,我们教室的窗帘,为了中午挡太阳,拉的是不是很严实?”老周下意识地点点头:“是啊,怎么了?”江安笑了。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。不是开心的笑,嘴角勾了一下,有点冷。“周老师,刘依依同学,还有各位同学。”她扫视了一圈,每个被她看到的人,都莫名地抖了一下。“一个关了灯、拉了窗帘、光线昏暗的教室里。”“一个趴在桌子上‘迷迷糊糊’刚睡醒的人。”“隔着三排的距离,能‘清清楚楚’地,通过一个背影和马尾辫,就认出是我?”她顿了顿,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“刘依依,你的视力是5.3,还是装了夜视仪?”整个教室,死一般的寂静。我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。对啊!这个逻辑,太他妈简单了!简单到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!我们都被刘依依的眼泪和校花光环给带偏了。只想着“校花怎么会说谎”,却没人去想,她说的这个谎,有多么漏洞百出。刘依依的脸,刷的一下,白了。她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“我……我看错了不行吗?但我就是感觉是你!”她开始耍赖。张莉赶紧打圆场:“对啊,就算没看清,那也肯定有人进来了!不是江安是谁?”江安没理她们。她看向老周,问了第三个问题。“周老师,这节是体育课,对吧?”老周点头:“对。”“我体育不好,高老师允许我自由活动,一般我都会去办公室找您或者其他老师问题目,对吧?”老周又点头:“对,你这孩子是爱学习。”“那好。”江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。是她的学生卡。她走到教室门口,那里有个监控摄像头。虽然是对着走廊的,但也能拍到教室门的一部分。“周老师,学校的监控,应该还能查到吧?”她的声音依然平静。“只要查一下这四十五分钟的监控,看我到底有没有回过教室,不就一清二楚了?”这话一出,刘依依的脸,从白,变成了青。她抓着桌角的手,指节都发白了。我站在人群里,感觉自己像个傻子。一个彻头彻尾的,被眼泪和漂亮脸蛋迷惑的傻子。我看着江安的背影。还是那个普通的马尾辫,普通的校服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突然觉得,这个背影,有点……有点让我害怕。她不是盆栽。她是一把手术刀。精准,冷静,一刀就能切到要害。3.手术刀和创可贴老周毕竟是老江湖,立刻就明白了。他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刘依依,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江安。“行了,都别吵了!”他一拍讲台,“多大点事!刘依依,你再好好找找,是不是掉哪儿了?”这是想和稀泥了。毕竟刘依依家里有点背景,她爸是校董之一。老周不想把事情闹大。换做别的同学,可能也就借着这个台阶下了。息事宁人嘛。但我看了一眼江安。我就知道,这事儿没完。她那张脸上,没有半点“算了”的意思。果然。江安开口了。“周老师,我觉得还是要查监控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但很坚定。“这不是项链找不找得到的问题。”“这是有人在公开场合,指控我偷窃的问题。”“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,传出去,别人会怎么看我?”“我的档案上,会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?”“这会影响我保送,影响我高考,影响我一辈子。”她一连串的发问,把老周给问住了。是啊,对学生来说,名声和档案,比什么都重要。刘依依急了,她站起来,声音都变调了。“江安!你什么意思!我就是看错了,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!”“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?对不起!”她又开始掉眼泪了。要是搁十分钟前,我肯定心疼得不行。现在?我只觉得这眼泪,跟自来水似的,说来就来,廉价得很。江安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一丝……怜悯?对,就是怜悯。像在看一个智商不够用的小朋友。“道歉?”江安说,“如果你撞了我一下,踩了我一脚,说声对不起,我可以接受。”“但你刚刚做的事情,是在试图毁掉我的人生。”“你觉得一句轻飘飘的‘对不起’,就够了吗?”刘依依被噎得说不出话。是啊,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事情。一个是创可贴就能解决的小伤。一个是需要动大手术的重创。江安现在,就是要亲自操刀,把这颗毒瘤给割了。“周老师,我坚持查监控。”她再次看向班主任,态度不容置疑。老周叹了口气,知道这事儿是糊弄不过去了。他瞪了刘依依一眼,拿起手机,给保卫科打了电话。等待的时间里,教室里安静得可怕。之前帮刘依依说话的那些人,现在都缩着脖子,不敢出声。而我,全程盯着江安。她居然……她居然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五三,开始做题了。就好像刚才那场风波,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。这份心理素质,简直不是人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。有一次模拟考,考数学。最后一道大题特别难,我死活做不出来。考试结束,我去问她思路。她给我讲了一遍,方法很巧妙。我当时就觉得,她的大脑构造可能跟我们不一样。现在我确定了。我们的脑子是普通CPU。她的,是量子计算机。处理我们这些凡人的勾心斗角,对她来说,可能就跟解一道选择题一样简单。保卫科的人很快就来了。老周跟着一起去了监控室。刘依依被勒令跟上,她走的时候,腿都是软的。我们这些吃瓜群众,就在教室里干等着。大概过了二十分钟。老周一个人回来了。脸色铁青。他站上讲台,清了清嗓子。“监控看完了。”“体育课期间,江安同学一直在三楼的物理办公室,中途没有离开过。”“有三位老师可以作证。”“她……没有作案时间。”老周说出“作案时间”这四个字的时候,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。教室里一片哗然。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了,但听到官方认证,感觉还是不一样。那项链到底去哪了?总不能是自己长腿跑了吧?所有人的目光,又一次,齐刷刷地看向了刘依依的位置。只不过,这一次,眼神里不再是同情和信任。而是怀疑,和看好戏的戏谑。蝴蝶的翅膀,好像被刚才那把手术刀,剪掉了一半。4.第二把刀刘依依跟着回来了。她低着头,眼睛肿得像桃子。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了。“刘依依同学,”老周的语气很严肃,“现在事实很清楚了,你冤枉了江安同学。”“你必须,立刻,马上,向江安同学,进行诚恳的道歉。”刘依依咬着嘴唇,不说话。让她给江安道歉?那个她平时眼角都懒得扫一下的“书呆子”?那比杀了她还难受。但现在,形势比人强。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江安课桌前。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。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江安连头都没抬,笔尖在卷子上飞快地移动着。好像根本没听见。这一下,比直接骂她一顿还让人难堪。刘依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。“我都说对不起了,你还想怎么样!”她有点恼羞成怒。江安终于停下了笔。她抬起头,看着刘依依。“我想怎么样?”她重复了一遍,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话。“我想报警。”“什……什么?”刘依依以为自己听错了。老周也急了:“江安!别冲动!同学之间有点误会,说清楚就行了,没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!”报警?这要是传出去,他们七班,他们学校,还要不要脸了?江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。“周老师,这不是误会。”“这是诽谤和诬告。”她一字一顿地说。“刘依依同学,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,公然宣称我偷了她的东西。”“导致全班同学对我产生了极大的误解,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损害。”“按照法律,这已经构成了诽可罪。”她……她居然连法律条文都搬出来了!我听得一愣一愣的。原来学霸的世界是这样的吗?吵架都不带脏字,直接用法律武器。刘依依彻底慌了。她要是被警察带走,留下案底,那她这辈子就毁了。“我没有!我没有诬告你!”她尖叫起来。“我的项链就是丢了!就是被人偷了!凭什么说我诬告!”她还在嘴硬。江`安看着她,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“哦?你的项链真的丢了?”江安的语气,突然变得有点玩味。“你确定,它不是好好地待在某个地方吗?”这话什么意思?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。刘依依眼神闪烁,不敢看江安的眼睛。“我……我当然确定!我找遍了!就是没有!”江安点了点头。“好。”她站了起来,走到刘依依的座位旁。刘依依的书包就挂在椅子上。是一个粉色的,很可爱的名牌书包。江安伸出手,指了指那个书包。“刘依依同学,既然你找遍了都没找到。”“不介意,我帮你找找吧?”这,就是江安的第二把刀。比第一把,更锋利,更致命。刘依依的反应,说明了一切。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一下子跳了起来,死死地护住自己的书包。“你干什么!你凭什么翻我的东西!”她的声音,因为恐惧,变得又高又尖。“我没干什么啊。”江安一脸无辜。“我只是想帮你找项链。”“你这么紧张干什么?”“难道……”江安故意拉长了声音,眼睛微微眯起。“你的书包里,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东西吗?”诛心!真是诛心之言!她把刘依依刚才用在她身上的招数,原封不动地,还了回去。现在,轮到刘依依百口莫辩了。她要是不同意,就显得心里有鬼。她要是同意……看她那反应,书包里八成有鬼。老周也看出来了。他走过去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。“刘依依!把书包打开!”“不!老师!这是我的隐私!”“隐私?”老周气得笑了,“你刚才要搜江安座位的时候,怎么不说隐私?”“现在,马上,打开!”刘依依还在挣扎。但没用了。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,已经围了过去。我,方喆,就是其中一个。我太想知道,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了。僵持之下,刘依依终于崩溃了。她哇的一声哭出来,自己拉开了书包的拉链。然后,把里面的东西,一股脑地,全都倒在了桌子上。书本,文具,化妆品……还有……一条亮闪闪的,铂金项链。坠子是个小小的爱心,镶着碎钻。和刘依依描述的,一模一样。5.致命一击教室里,再一次陷入了死寂。所有人的眼睛,都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条项链。然后,又齐刷刷地看向刘依依。那眼神,比刀子还锋利。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刘依依的嘴唇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“我……我忘了……我肯定是忘了它在书包里了……”这个解释,苍白无力得像一张用过的纸巾。忘了?你忘了,所以就言之凿凿地指认是江安偷的?你忘了,所以就闹得全班鸡飞狗跳,差点把警察都招来?谁信啊!这不明摆着是贼喊捉贼,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吗?目的,就是为了搞臭江安。太恶毒了。我感觉自己的三观,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我曾经奉为女神的人,居然是这样一个货色。再看江安。她脸上,还是没什么表情。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,也没有鄙夷和嘲讽。就好像,这一切,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,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导演,在欣赏自己作品的最后一幕。老周气得浑身发抖。“刘依依!你!你太让我失望了!”“你必须给江安一个交代!给全班同学一个交代!”刘依依彻底垮了。她瘫坐在椅子上,用手捂着脸,哭得泣不成声。这下,没人同情她了。自作自受。事情到这里,按理说,应该结束了。坏人得到了惩罚,好人洗清了冤屈。皆大欢喜。但是,我忘了。江安不是普通人。她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,必要斩草除根。她悠悠地开口了。说了今天最轻,也最重的一句话。“周老师,我觉得,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。”老周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江安走过去,拿起桌上那条项链。她没有用手直接碰,而是隔着一张纸巾。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。她把项链举到眼前,对着光,仔细看了看。然后,她笑了。又是那种,让人脊背发凉的冷笑。“刘依依,你确定,这是你妈妈从法国给你买的,价值一万多的项链?”刘依依从指缝里看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“是……是的!你什么意思!”江安没回答她。她拿着项链,走到一个平时跟刘依依关系不错的女生面前。那个女生叫李娜,家里是开珠宝店的。“李娜,你家是做这个的,你来看看。”江安把项链递过去。李娜犹豫了一下,接了过来。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,又对着光,又用指甲刮了刮。脸色,变得越来越古怪。“怎么样?”江安问。李娜抬起头,看了看刘依依,又看了看江安,最后把目光投向了班主任。她咽了口唾沫,小声说:“周老师……这个……”“这个坠子上的钻,像是水钻,不是真钻。”“还有这个链子……看着像铂金,但质感不对,倒像是……镀银的。”她越说声音越小。但在这安静的教室里,却像一颗炸雷。“总……总之,这个东西,撑死……撑死也就值个一两百块钱。”“不、不、不可能!”刘依依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。“你胡说!你跟江安是一伙的!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!”李娜被她吓得后退了一步。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我就是实话实说……”江安没理会发疯的刘依依。她拿出自己的手机,在上面点了几下。然后,把屏幕转向了大家。屏幕上,是某宝的购物页面。一个商品详情页。上面赫然是一条项链,和刘依依那条,一模一样。商品标题写着:【网红同款S925镀银爱心水钻项链】。价格:99元,包邮。江安的指尖,点开了下面的买家秀。一张张照片滑过。然后,定格。那是一张买家秀的截图。ID被打了一半的马赛克,但还是能看出一个“依”字。头像,是刘依依的自拍。评论写着:【宝贝收到了,和正品简直一模一样!太喜欢了!戴上去谁也看不出来是假的!】下面还有店家的回复:【谢谢亲的好评哦~】致命一击。这已经不是刀了。这是他妈的导弹。把刘依依这个人,从里到外,炸得连渣都不剩了。6.蝴蝶的坠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我敢发誓,那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,最漫长,也最恐怖的三十秒。所有人的大脑,都因为信息量过载而宕机了。虚荣。说谎。栽赃。诬告。一个平时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校花,背后竟然是这么一副嘴脸。那张漂亮的脸蛋,现在看起来,丑陋得让人恶心。刘依依已经不哭了。她也说不出话了。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江安手机上的截图。眼神空洞,像是灵魂被抽走了。原来,从一开始,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。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上万的项链。只有一颗,价值99块钱包邮的,肮脏又虚荣的心。她费尽心机,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大戏。想要毁掉江安。结果,却把自己送上了审判台。而且,行刑的,还是她最看不起的那个“书呆子”。何其讽刺。老周的脸,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。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,都在今天丢尽了。他教出了什么样的学生啊。他走到刘依依面前,指着她的鼻子,手抖得说不出话。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最后,他只说出三个字。“叫家长。”这三个字,对一个高中生来说,就是最终审判。刘依依的身体,猛地一颤,终于回过神来。她“哇”的一声,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凄惨。这一次,是真哭了。是真的,感到了恐惧和绝望。但,没用了。蝴蝶的翅膀已经碎了。再也飞不起来了。她被老周带去了办公室。教室里的闹剧,终于收场。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议论纷纷。每个人脸上,都带着震惊和后怕。他们今天才发现,原来自己身边,潜伏着这么一个“戏精”。而我,没有参与讨论。我的目光,一直落在江安身上。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把那条99块的项链,用纸巾包好,扔进了垃圾桶。然后,拿出湿巾,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。仿佛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。做完这一切,她又拿起了那本五三。低着头,继续做题。笔尖沙沙作响。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,不过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。吹过了,就散了。我突然觉得有点冷。这个女孩,太可怕了。她的冷静,她的理智,她的算无遗策。她从一开始,就没有把刘依依当成一个对手。在江安眼里,刘依依可能只是一个……会自己蹦进陷阱的,愚蠢的猎物。她甚至不需要主动出击。只需要在关键时刻,轻轻地推一把。或者说,连推都不用。她只是把刘依依自己挖的坑,展示给所有人看。然后,看着她,自己跳下去。摔得粉身碎骨。我走到她旁边,犹豫了半天。想说点什么。道歉?祝贺?好像都不对。最后,我憋出一句。“那个……你……没事吧?”我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蠢。她像有事的人吗?有事的是刘依依。江安从卷子里抬起头,看了我一眼。眼神很陌生。就好像,她根本不认识我。也对。在她眼里,我可能和教室里其他的桌子椅子,没什么区别。都是背景板。“有事?”她反问我。“没……没事。”我赶紧摆手。她“哦”了一声,就又低下头去做题了。连一个多余的眼神,都懒得给我。我碰了一鼻子灰,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。心里,说不出的滋味。有点尴尬,有点后怕,还有一点点……莫名的崇拜。我看着她的背影,突然觉得。这个世界上,有些人,生来就不是给我们这些凡人理解的。我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离她远点。千万,千万,别惹她。7.观察日记刘依依的事情,很快就有了结果。她爸,那个校董,亲自来学校领的人。据说在校长办公室里,脸都丢尽了。第二天,刘依依就没来上学。听说是办了转学手续,连夜走的。估计是没脸再待下去了。她那几个闺蜜,比如张莉,也蔫了好几天。走路都绕着江安走,生怕被那把“手术刀”注意到。班级里,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甚至,比以前更平静了。因为最大的那个“戏精”走了。没有人再讨论名牌包包,也没有人再炫耀新买的口红。学习氛围,空前浓厚。这一切的改变,都源于那个叫江安的女孩。但她本人,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。她还是和以前一样。上课,做题,浇多肉。脸上没什么表情,话也还是那么少。就好像,“刘依依”这个名字,从未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。班里的人,现在看她的眼神,都变了。敬畏,好奇,还有一点点恐惧。没人敢再把她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。大家私底下,都叫她“安神”。不是学神的“神”,是“神仙”的“神”。太他妈神了。而我,方喆,自从那天以后,就有了一个新的,不为人知的爱好。观察江安。我不再去看那些打篮球的男生,也不再偷瞄隔壁班的漂亮姑娘。我的视线,总是不自觉地,落在我前面的那个后脑勺上。我想搞清楚,这个女孩的脑子里,到底在想些什么。她真的,对什么都毫不在乎吗?我发现了一些细节。比如,她每天早上,都会提前半小时到教室。不是为了学习。而是为了给窗台那几盆多肉,晒晒太阳,通通风。她会用小喷壶,很仔细地给叶片喷水。那个时候,她的眼神,是我见过的,最柔和的样子。再比如,我们班有个男生,叫陈飞。家里条件不好,人有点自卑,总被几个坏小子欺负。有一次,那几个人又抢他的午饭钱。正好被从办公室回来的江安撞见了。江安什么都没说。她就站在那儿,看着他们。眼神,就是那天看刘依依的那种。平静,冰冷,像在看死物。那几个坏小子,被她看得浑身发毛。最后,灰溜溜地把钱还给了陈飞,跑了。从头到尾,江安一句话没说。但比说一百句都管用。还有一次,月考成绩下来。我考砸了,趴在桌子上,感觉人生一片灰暗。突然,桌角被敲了敲。我抬头。是江安。她递给我一张纸条。上面,是几道数学题的解题步骤。字迹很清秀。是我上次考错的那几道压轴题。“你这里,逻辑有问题。”她说。这是那天之后,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。我愣愣地接过纸条。“谢……谢谢。”她点点头,转身就走。还是那么酷,那么言简意赅。我看着手里的纸条,心里突然有点暖。原来,她不是真的冷血。她只是,把她所有的温度,都用在了她认为值得的地方。比如,那些不会说话的多肉。比如,那个被欺负的自卑同学。比如,我这张写满了蠢笨解法的草稿纸。她不是盆栽,也不是手术刀。她是什么呢?我想了很久。她像一个……一个高手。一个绝世高手。平时大隐于市,看起来平平无奇。但只要有人敢在她面前舞刀弄枪。她就会告诉你,什么叫,降维打击。8.同学聚会高考结束了。像一场漫长又疲惫的战争,终于鸣金收兵。所有人都像是被放出笼子的鸟,疯了一样地庆祝。撕书,呐喊,通宵上网。班长王浩提议,搞个同学聚会。算是给我们的高中时代,画上一个。。地点定在一家KTV。那天,班里大部分人都去了。大家穿着自己的衣服,化着妆,看起来都成熟了不少。我见到了江安。她也来了。这让我有点意外。我以为她不会参加这种“低效”的集体活动。她穿了一件很简单的白色恤,牛仔裤,帆布鞋。没化妆,素面朝天。但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里,反而显得特别清爽。她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,拿了杯果汁,安静地喝着。还是老样子,像个局外人。聚会的气氛很热烈。大家唱歌,喝酒,玩真心话大冒险。聊着未来的大学,憧憬着美好的生活。有人提到了刘依依。“哎,你们知道吗?刘依依好像复读了。”“真的假的?她不是转学到私立高中了吗?”“是啊,但听说在那边也混不下去,成绩一落千丈,最后只能回来复读。”“啧啧,真是活该。”大家唏f了一阵,很快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。一个失败者,不值得被浪费太多口舌。我偷偷看了一眼江安。她好像根本没听到这些议论,自顾自地玩着手机。玩着玩着,她突然站了起来,朝门口走去。我以为她要走了。没想到,她只是去接了个电话。回来的时候,她脸色有点奇怪。不是很差,但就是……有点说不出的感觉。她走到我旁边,坐下。KTV里很吵,音响声震耳欲聋。她凑到我耳边,说了一句话。“方喆,借我点钱。”我愣住了。“啊?多少?”“五百。”我二话不说,掏出手机,立刻给她转了过去。“够吗?要不要再多点?”她摇摇头:“够了。”“出什么事了吗?”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她看了我一眼,眼神有点复杂。“没什么,一点私事。”说完,她就又坐回了角落,继续安静地待着。我心里充满了疑问。江安,会主动跟人借钱?而且是跟我?这太不符合她的“人设”了。她那种性格,肯定是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。我坐立不安。过了大概半小时。KTV包厢的门,突然被人推开了。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。三十多岁,穿着花衬衫,头发油腻腻的,一脸的横肉。他身后,还跟着两个小混混模样的人。包厢里的音乐,瞬间停了。所有人都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。“谁是王浩?”花衬衫男人开口了,声音很粗。班长王浩站了起来,有点紧张。“我……我就是,请问你们是?”花衬衫没理他,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。最后,定格在了角落里的江安身上。他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。“哟,小安安,原来你躲这儿了啊。”“欠我的钱,什么时候还啊?”全场死寂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江安和那个男人身上。我脑子嗡的一下。欠钱?江安,欠了这种人的钱?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9.意外的展开江安站了起来。她脸上,还是没什么表情。但熟悉她的我知道,她的眼神,变了。变得很冷,很利。那是手术刀出鞘前的寒光。“舅舅。”她开口了,声音不大,但所有人都听见了。舅舅?这个流氓一样的男人,是江安的舅舅?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。那个花衬衫男人,也就是江安的舅舅,笑了。笑得很得意。“别叫那么亲热,我可没你这么个会读书的外甥女。”“我问你,钱呢?你妈手术费还差五万,你今天必须给我凑齐!”手术费?江安的妈妈生病了?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。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。江安看着他,淡淡地说:“妈的手术费,我已经交了二十万了,那是我爸的抚恤金。”“剩下的钱,我会自己想办法,不用你操心。”她舅舅一听,火了。“你放屁!你爸那点抚恤金够干嘛的?”“我告诉你,今天拿不出钱,我就把你妈的氧气管拔了!”他说着,就伸手要去抓江安。我当时脑子一热,想都没想,就站了起来,挡在了江安面前。“你干什么!有话好好说!别动手!”我虽然心里也怕得要死,但就是不能看着他欺负江安。江安的舅舅斜着眼看我。“你谁啊?小白脸?想英雄救美?”“我告诉你,这是我们的家事,你少管闲事!”他身后的两个小混混也围了上来,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。我们班的男生,也有几个胆大的站了起来。但大多数人,还是坐在原地,不敢动。毕竟对方是社会上的人,我们这些学生,哪是对手。就在我以为要打起来的时候。江安,从我身后,走了出来。她拍了拍我的肩膀,示意我让开。然后,她看着她舅舅,突然笑了。又是那种笑。我心里咯噔一下。我知道,有人要倒霉了。“舅舅,你确定,你要在这里闹吗?”她问。“废话!不在这闹去哪闹?”“哦。”江安点点头,拿出了手机。她没有打电话,也没有发短信。她打开了一个录音APP。然后,又打开了一个定位软件。她把手机屏幕,朝向她舅舅。“我刚才,已经把你说的每一句话,都录下来了。”“包括,你说要拔掉我妈的氧气管。”“这叫,故意杀人未遂。”“还有,我现在的位置,已经实时发送给了我的班主任,和……110。”她顿了顿,抬眼看着她舅舅,那眼神,像在看一个傻子。“我估摸着,警察叔叔,还有三分钟,就能到这儿。”“舅舅,你是想跟我在这儿,聊聊人生呢?”“还是想,换个地方,跟警察叔叔,聊聊法律?”整个KTV包厢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安。这……这操作……太他妈的骚了!我怎么就没想到!江安的舅舅,脸上的横肉,开始不自然地抽搐。他看看江安的手机,又看看江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。冷汗,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。他混社会,不代表他没脑子。他知道,今天,他踢到铁板了。不,是踢到钢板了。还是带高压电的那种。10.她的世界“你……你吓唬谁呢!”江安的舅舅,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但他说话的底气,明显不足了。江安没说话。她只是举着手机,静静地看着他。一秒。两秒。十秒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终于,那个男人扛不住了。这种无声的压力,比直接打一架还让人崩溃。“算……算你狠!”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然后,恶狠狠地瞪了江安一眼,带着他那两个小弟,灰溜溜地走了。一场风波,就这么被化解了。无声无息,却又惊心动魄。包厢里,过了好几秒,才有人反应过来。“卧槽!安神牛逼!”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。然后,整个包厢都沸腾了。所有人都在为江安欢呼。刚才的害怕和紧张,全都变成了兴奋和崇拜。而我,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江安。她脸上,还是没什么表情。仿佛只是做了一件,微不足道的小事。她拨开人群,走到我面前。“刚才,谢谢你。”她说。“没……没事。”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跟她比起来,我刚才那点勇气,简直不值一提。“那五百块,我会尽快还你。”“不急不急,”我赶紧说,“你……你家里,还好吧?阿姨的病……”我还是问出了口。江安沉默了一下。这是我第一次,在她脸上,看到一种叫做“疲惫”的情绪。“不太好。”她轻声说,“是尿毒症,需要换肾。”我心里一沉。怪不得。怪不得需要那么多钱。也怪不得,会有那么个极品亲戚。“钱的事情,我会想办法。”她说,“办法总比困难多。”我看着她。明明那么瘦弱的肩膀,却好像扛起了一整个世界。她从来不抱怨,也从来不向人示弱。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,冷静地,高效地,解决着一个又一个的难题。无论是学校里的流言蜚ň语。还是生活中的豺狼虎豹。她都像一个,孤独而强大的战士。聚会,很快就散了。大家都有点心事重重。江安家里的事,像一块石头,压在每个人心上。我们这些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,第一次,如此真切地,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。我跟江安,顺路。我们俩,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夏天的夜晚,风有点热。谁也没说话。快到她家楼下的时候。她突然停下脚步。“方喆。”“嗯?”“你以后,有什么打算?”她问。我愣了一下。“我啊……就上个普普通通的大学,找个普普通通的工作呗。”我说的是实话。我没什么大志向。“挺好的。”她说。然后,她抬起头,看着天上的月亮。“我以后,想当个医生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。“我想救我妈,也想救更多的人。”那一刻,我看着她的侧脸。路灯的光,洒在她身上,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我突然觉得,我好像,有点懂她了。她不是冷血,也不是没有感情。她只是,把所有的力气,都用在了奔跑上。她的世界里,没有时间,去理会那些路边的闲言碎语和恶意中伤。因为,她的前方,有她想要守护的人。有她,必须抵达的终点。11.尘埃落定后来,我跟江安上了同一所城市的大学。我学了计算机,成了个标准的程序员。她学了医,还是那种最苦最累的临床医学。我们成了朋友。很奇怪的组合。一个话痨,一个话少。一个整天嘻嘻哈哈,一个永远冷静自持。但我们相处得很好。我会帮她修电脑,她会在我感冒的时候,精准地告诉我该吃什么药。关于她妈妈的病,我后来也知道了更多。那笔庞大的手术费,她真的,靠自己一点一点凑齐了。她拿了国家所有能拿的奖学金。她课余时间,做了三份兼职。家教,翻译,甚至去给人家写代码。我有时候看她,都觉得心疼。问她累不累。她总是摇摇头,说:“习惯了。”我问她,那个极品舅舅,后来还来找过麻烦吗?她说,来过一次。被她用一份“断绝关系协议书”和一份“骚扰禁令申请”给打发了。从此,再也没出现过。我毫不怀疑,如果法律允许,她可能会直接把那人从物理上抹除掉。这就是江安。永远用最文明,也最致命的方式,解决问题。大三那年,她妈妈终于等到了合适的肾源。手术很成功。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,她妈妈拉着我的手,一个劲儿地感谢我。说多亏了我这个朋友,一直在支持江安。江安就站在旁边,削着苹果,没说话。但我看到,她的眼角,好像有点红。原来,她也会哭啊。我心里,突然就软了一下。再强大的战士,也会有盔甲下的软肋。毕业后,她如愿以偿地,成了一名外科医生。穿上白大褂的她,比高中时,更添了几分英气。那把手术刀,终于被她握在了手里。只不过,这一次,是用来救人的。我们班的同学,后来也聚过几次。大家的变化都很大。结婚的,生子的,创业的。聊起高中时代,还是会聊到江安。聊到那场,著名的“项链事件”。每个人,都把她当成一个传奇。而我,作为这个传奇的见证者和……嗯,第一视角记录者。总会有一种,与有荣焉的感觉。有一次,王浩喝多了,拉着我说:“方喆,你说,咱们当初,是不是都挺傻逼的?”“差点就把一个那么好的人,给冤枉死了。”我笑了笑,喝了口酒。“不。”我说。“不是我们傻逼。”“是安神,她根本就不是跟我们在一个维度上。”“我们还在第一层,想着怎么站队,怎么看热闹。”“人家,已经在第五层,考虑怎么用法律和逻辑,把对手安排得明明白白了。”大家听了,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。是啊。有些人,注定是用来仰望的。12.最后的观察前几天,我妈逼我去相亲。我拗不过,去了。地点在一家咖啡馆。我坐下,等着那个据说“温柔贤惠”的姑娘。然后,门开了。一个熟悉的身影,走了进来。穿着白裙子,画着精致的妆。是刘依依。我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。这世界,也太小了吧。她也看到我了,愣在原地,脸上的表情,比调色盘还精彩。尴尬,震惊,还有一丝……难堪。“方……方喆?”“好久不见啊,刘依依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,听起来自然一点。我们俩,面对面坐着,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三室一厅。最后,还是她先开了口。“你……现在怎么样?”“还行,当个码农,混口饭吃。”“哦……”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,眼神躲闪。“你……还跟江安有联系吗?”她还是问了。“有啊,我们是朋友。”我坦然地回答。她的手,抖了一下。咖啡差点洒出来。“她……她好吗?”“挺好的,在市一院当医生,很厉害。”我说。刘依依沉默了。过了很久,她才抬起头,眼睛有点红。“方喆,你帮我……跟她说声对不起吧。”她的声音,带着哭腔。“当年的事,是我不对。是我嫉妒她,是我心思歹毒。”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活在愧疚里。”我看着她。眼前的这个女人,再也没有了当年校花的光环。岁月和现实,磨平了她的棱角,也让她看清了自己曾经的愚蠢。我叹了口气。“这话,你应该自己去跟她说。”“不……我没脸见她。”她摇着头,眼泪掉了下来。我没再劝。我知道,江安,根本不在乎她的道歉。对江安来说,刘依依这个BUG,在高中毕业那天,就已经被彻底清除了。她的人生程序里,早就没有这个人的代码了。相亲,自然是不了了之。回家的路上,我给江安发了条微信。【猜我今天见到谁了?刘依依。】过了几分钟,她回了两个字。【谁?】我看着这两个字,突然就笑了。笑得特别开心。看吧。我就知道。这,就是江安。她永远,只会朝前看。至于那些曾经试图绊倒她的石子,她甚至,都懒得回头,去记下它们的名字。我把手机揣回兜里,抬头看了看天。天很蓝,云很白。阳光正好。我突然觉得,认识江安这么一个朋友,真是我这辈子,最牛逼的一件事。因为,她教会了我,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。不是家世,不是外貌,更不是虚伪的人缘。而是,一颗永远清醒,永远冷静,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左右的。强大的,大脑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56:51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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